如果每个人都可以藏在记忆中的话,萧红一定藏在祖父的园子里,鲁迅一定藏在百草园中,朱自清也准会在父亲买橘子的火车站里藏着。而我,一定藏在外公公司的菜地里。
趁着假日,我漫步在外公公司的菜地里,鞋子里进了泥,不要紧,倒出来,顺手在地上磕两下,小时候就是这么干的。
当时,我最喜欢摘菜,也不是真正的“摘”,顶多是在院子里瞎胡闹罢了。但每当外婆让我去拔萝卜,我就会放下手中所有的活,一溜烟跑到萝卜地里。抓住菜叶,用力一拔,咦?萝卜呢?这时我准会喊“外婆,萝卜没有了!”外婆笑着跑到我身旁:“要抓住茎的根部,不要抓着菜叶。”我跑到外婆身后,抓住茎的根部,又是用力一拔,可用力过猛,不料摔了个四脚朝天,可手中紧紧握着的,则是一个完整的、又大又红的萝卜,随即把它一扔,跑到外婆身边,闹着喊“脏了,脏了!”外婆笑着,帮我掸着土:“在泥土里滚爬的孩子才长得结实!”我没理外婆,直奔萝卜地,跑到一块萝卜密密麻麻的地方,拔得起劲,一个又是一个,把一整条萝卜都拔得空空如也。外婆又笑了,对我说:“你要看,间隔着拔,别都拔光了。那些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萝卜,才不会长好呢。”
我哪知道听啊,只是到处跑,满菜地,满世界地抛洒欢乐。看到旁边的柿子树上的柿子熟了,又跑去摘柿子。一只脚翘在树岔上,两只手抓到树枝上,又是一蹦,两只腿都到树岔口上了。爬到树上,把一个又一个的柿子装进外婆给的袋子里,也不分是青是橙,都放到袋子里。
当外婆看到我摘柿子的袋子里装的青柿子占上风时,又讲起道理来,“要往稀疏一点的地方摘,摘橙色的,尤其是树顶上的阳光充足······”“好了好了,知道了,外婆!”我哪有心思听,旁边的石榴正咧着嘴,冲着我笑呢,连忙喊在一旁休息的外公把我举得高高的,让我好摘石榴。我看准一个石榴指着那,喊:“摘那个,摘那个!”外公帮我举到那,我抓紧石榴,用力一拔,连枝带叶的把石榴摘下来。外公把我放下,带我去水池那将石榴洗干净,又帮我剥开,说是要让我看看“玛瑙”,我从中取出一个粉里透红的“玛瑙”,直接把它塞到嘴里,却把籽咽了下去,外公逗我说肚皮里会长出一棵石榴树。我吓了一跳,把石榴扔在地上,往后几天都没敢吃石榴,但见石榴树还没长出来,也就不怕了。
在菜地中继续走,眼前满是成熟的模样,而我也早已长大,拔萝卜的方法,摘柿子的技巧,早在外婆的念叨中飘进了心里。
看,那成熟的石榴,又咧开嘴笑呢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