暑热蒸醒了午睡的我,依稀可感腾腾的热气触及天花板,反折下来,循环往复,酷似蒸笼。胸口涔出了堆汗珠,竹席上洇了一个完整的人形。侄女、小儿还反趴在床上睡着。妻子先我起来,在正屋里侍弄着鞋垫。我踱出卧室坐下,在风扇下纳凉。“姑姑,重来睡……”侄女反转了身子,手里依旧握着小枕套,嘴里仍然叨着奶瓶,双脚翘起捶下,把床砸得震天价响,擂鼓一般。侄女两岁多了,假期过来和轶涵玩。她妈说:一年前,睡觉起来,不把你闹得半死才怪。稍打发不顺心,便拧、掐、挠、踢、吐,凡有之法无不用其极。今年好多了,小闹一阵,就开始下地玩去了。“不睡,起!”妻子愤愤地把她抱了出来。妻子抱着她,她闹着,踢蹭着,似哭非哭,似睡非睡,狗“吱咛”一般。“喝板兰根茶”这是她今年新生的耐人伎俩,她双腿踢蹭着,身子翻转着,几乎滑脱在地。“妞,过一会买
雪糕去。”妻子哄道。“好,我下来。”顷刻之间,她由阴转晴,搜罗着地上的玩具,满屋子里玩了起来,尽兴时居然哼起儿歌来。“爸!”震耳欲聋的哭声响彻了卧室,是小儿子在叫唤。我蹿进去,抱出了赤条条的小儿子。他在我的臂弯里撑着船,哭闹着,鸡猫狗不是的。自从放暑假以来,他便缠着我不放。一看到我向摩托车走去,便扔了玩具,小鸡振翅扑向母亲怀抱般疯跳过来。睡觉必依偎在我的身旁,小手摩挲着我的脊背,聆听着迷你音响里播放的儿歌,渐入梦乡。必让我给穿衣,必让我给洗澡,必让我给喂饭……总之,最大限度地纠缠着我。“涵,你妈说去买
雪糕。”侄女劝说着。这剂强心针瞬间生效。他下得身来,拿来桌上的粉笔,开始在地板上信手涂鸦起自己的作品来,乐此不疲。粉笔在他的小手中从里墙角腾挪至门口,斗折蛇行,又画了许多圆圈,一个接一个,猴子捞月似的,密密匝匝。“这火车拉着粮食,一直拉到外婆家。”
雪糕终于得手了,一人一个,孩子们笑成朵灿烂的花。“妞,吃点吧,就一点点。”妻子在挑逗。“哼~,我的老苦,吃轶涵的。”侄女忸怩着,身子抖得如拨浪鼓。复又走过来,倒是让我抿了一小口。童真充满了意趣,的确可爱。父母打发孩子顺心时,他便把温顺乖巧的一面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;反之,则鸡犬不宁,谁也别想安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