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叮铃铃……”墙上铃响了,响了有一分多钟。正在考试的同学们不约而同地狠狠盯了眼这吵得令人心烦的钟,因为这钟和我外婆家的钟一样,快了五分钟。
外婆家的钟在我有记忆的时候就在了,外型看上去十分复古,上面积了层薄薄的灰,蜘蛛也在里面安了家。钟看上去像是镀金的,我想,新的时候它一定很漂亮,可现在看上去,却变成了灰棕色。它失去了原本的颜色,就象把自己遗忘在时间的长河里。它一定已经很老了,但还是勤勤恳恳地工作着,但它总是快了五分钟。
外婆是一个快到古稀之年的老人,爸爸妈妈上班的时候,她就带着我。现在的她,额上有了沧桑的年轮,手上泛起了深深的涟渏……我见证了她的白发悄悄爬上发梢的全过程。外婆有高血压,心脏病,但却偏偏是个急性子。她总是会在约定时间提前很长时候地出门,然后一到约好的地方就开始不停地打电话催促,有时真的是让人哭笑不得。
就这样,急性子的外婆和她急性子的钟,总会爆出点好玩的事来。
每周二我都会在外婆家过夜,第二天早上,在自己家中,我往往在六点半起床。但在外婆家,外婆就是皇上,她说了算,每次她都会在六点二十五分就急吼吼地喊我起床了!哦,不,是六点二十分就起床了!虽然有时候会很不爽,但我也十分感谢这十分钟,有时候作业本忘写了,我可以用这十分钟将它补好;昨天睡太迟了,我也会用这十分钟补补眠;早饭还没吃完,我可以在大家还没到校的这十分钟把它吃完…….
可有时,我又会痛恨那快了5分钟的钟。培训班下课,我从教学楼里走出来,看见外婆佝偻的背影,在人群中被淹没。外婆在人群中突兀极了,秋天,别人才刚穿上秋衣秋裤,她却早早地把肥大的羽绒衣裤也都穿上了。在人群中,她显得越发矮小肥大。她冰冷的手,沙哑的声音和凌乱的银发告诉我,她已经等我很久了。这个时候,我总是会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,用自己温暖的手把外婆冰冷的手握住。外婆虽然是急性子,可那快5分钟的钟一定也有错吧?
有时,那钟也会走走停停。快的时候,秒针象是上了发条,手机上才过了一秒,它呼呼地跳了好几下!有时却走得很慢很慢,就象一下子被孙悟空使了定身法一样—一时半晌才会不让人察觉地悄悄移动一格。有时干脆罢工!不走了!但第二天,却发现那钟呼呼呼走得欢,钟还是那口性急的钟,不偏不倚,还是快了五分钟。
我曾经问外婆,这个钟是不是坏了?走得忽快忽慢,还快了五分钟,要不我们换个吧?外婆叹了口气说:“这钟年纪大了,不中用喽!”但却始终没有换掉这口钟。
我有时也很害怕,害怕外婆会像钟一样,走着走着就突然停了,不动了,睡着了。更害怕她睡了以后再也起不来了。所以我有时会趁没人在家时,把钟拆下来,装上新的电池,叫它走麻利点,别停下。
我希望外婆家的钟会一直快五分钟地走下去,一圈一圈,晚点停下。真的……晚点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