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个世界上,生命与生命的融合是如此的容易,花朵即使在风中也能同其他花朵相聚,连天鹅们都彼此相识,只有人,时时刻刻搭建着属于人类的孤独。”——题记
每每忆起几年前的一个冬夜,我心中百味杂陈,有感于自我搭建的昧然孤独,更是心润于和那陌生人的一路相处。脑海里,那情那景那人,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呢?
那是一个雪后。雪停不久,原本冰雪晶莹的世界轻易地被飞驰的汽车搅乱了,唯剩下泥泞的崎岖不平与坑坑洼洼,穿梭于泥水之间的我不知狼狈地趟过了多少沟壑,鞋袜早已湿透,却只能看着眼前一辆辆载客的出租车疾行而过,内心里充满无助。市中心一片灯红酒绿之间,霓虹迷离闪烁,但对于始终打不到车的我来说,竟是热闹得有些荒凉。
在那寒冷的夜,路边的我,只能一次次裹紧外套。都说“雪后寒”,确实如此。
毫无征兆地,宛若救世主般,一辆空车悄然停靠在我面前。
绝望平生希望。飞快地跨上车,交代完目的地后,放下包,长抒了一口气,镇静下来,我开始了四处打量。车内设施陈旧但整洁干净,这让我穿着的那双溅满了泥水的鞋子无处安放,只有小心翼翼地挪一挪寸许以释放自在。后视镜里浮映着司机的脸庞——他头发有些凌乱,皮肤粗糙黝黑,面颊沟壑阡陌,一双眼窝深陷。一段时间里,他面部没有一丝波澜,气息也不易觉察,若不是他的双手还在操作方向盘,简直犹如雕像一般。
出租车驶入了一条陌生的小路,两旁的路灯忽明忽暗,后视镜里他的眼皮微微一抬,冷不丁和我对视了一眼,竟有一股不好的预感随着间隔的灯光向我投射过来,联想到社会中骇人听闻的出租车乘客遇害事件,我竟有些慌神了。
几分钟之前,他是拯我于危难的救世主,几分钟之后呢?我那冰冷的手心里早已攥出了一层密密的汗。
“亲爱的听众朋友们……”,车内声音骤起,我全身猛地一颤,原来是他打开了广播,觉察到我的反应,他清了清嗓子。女主播温柔的声音于耳畔漫回,但我却犹如置身于如坐针毡的寂静之中。我故作镇静地望向车窗外,终于,“嗒嗒嗒”的打票声为二十分钟的“磨难”画了句号,打开车门时我竟如逃出生天一般。“慢走”,沙哑的声音从耳后传来,我愣了一下,下意识地说了一声“谢谢您”。
于黑暗中踮着脚跨越泥洼,深浅不一地往前走时,不经意间,我心中充满疑惑,车子怎么还不离开?就在这时,一束光从我背后打来,是那位司机停在原地打开了车灯为我照亮了前路。
我微微地笑了,为他人的善意而笑,也为自己的心思而笑。
岁月变迁地日新月异。如今,科技越来越发达,生活也越来越便捷,出租车里,乘客低着头看手机,司机也忙着接订下一单,一切看似在科技的操纵下有条不紊地运行着,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和信任也消逝得无影无踪。然而,冷遇暖成了春风化雨,春遇冬成了岁月流年,人遇人才有了故事、有了温暖。世上总有不期而遇的温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