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，几声雀鸣。
阳光温暖地洒下来，预告着冬的逝去。
大地苏醒了，无数嫩绿的草芽是它的睫毛。
麻木的心灵，无法愉悦。心灵已硬滑，如一枚鹅卵石。
我下楼去开车，远远看见有对母子在车后。那对母子一起望着一个地方。
我走近她们。
母子均衣衫粗鄙。母亲一件宽长的褂子，式样衣料低俗。她的头发挽在脑后，用一根粗黑皮筋束缚。她淡黑色的半旧的裤子，一双灰蓝的运动鞋。面容不算俊美，但眼睛亮亮地望着一个地方。儿子约有四岁，手里正抓着半块烧饼，往口里塞着，一身运动服，袖口、膝盖处破损了。一双黑汪汪的大眼睛快乐地望着一个地方。
我跟那位母亲打招呼，示意她和男孩让一下，我好把车倒出来。
母亲正和男孩出神地望向一个地方，竟未听见我的声音。
我有些不耐烦。但也下意识地向她们望的地方望去。见有个中年男子，正在刨树坑，几棵树苗斜躺在绿化带边沿的水泥台上。
男子一身旧军衣。他正吃力的干活，也许他承包了这些绿化任务，还要赶期限，更是在一锹一锹里，有家人的生活费用。我当下明白了，这个男子正是她们母子的丈夫和父亲。
我又向那个母亲打声招呼，她听见了，忙谦恭地笑，把男孩拽到一旁。然后，又望向劳作的丈夫，神情竟似一株向日葵望向太阳，安详，快乐，款款。男孩上下打量我。
我向男孩点点头。他忽然问我：“你认识我爸爸吗？”我一愣。他得意地笑了，赶快咽完口里的烧饼，骄傲地说：“不认识吧！”母亲这时脸红了，讪讪笑。男孩神气地说：“我爸爸是种植春天的人。”说着用小手指向那个劳作的父亲。
他的母亲听完儿子的话，脸烧起了红霞，娇嗔儿子：“别瞎说，让开些，别耽误叔叔上班。”我转眼看看劳作的男子，眼睛发酸了。
我的耳边有清脆圆润地雀鸣。
春天来了。
我笑着对男孩说：“你爸爸真伟大。”
男孩依然神气地说：“幼儿园的阿姨也这样说的。”
我开车经过大门口，让卖饮品的大妈去给这幸福的一家送饮料。大妈问：“怎么说？”
“就说‘谢谢你，小男孩，你才是种植春天的人……’”
我摇上玻璃，眼泪生疏地流了出来……